顾父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

    会议室里，夜家人拿着锦行的罪名质问他，为何会教导出这样一个祸害？

    他没有反驳，只能弯着腰给夜家赔不是。

    或许顾锦行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这些年身边妓女环伺，这件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传到了自己父亲耳中。

    只是有人从来没有得到过质问，有人从来没有过问，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顾父不傻，对亲儿子有足够了解的他，又如何看不出顾锦行这些年的不同呢？

    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他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家族子弟中最骄傲、最意气风发的那一个。

    他拥有着领先同龄人的天赋，无论是学什么，都学的非常快。

    后来他去参军，几年之后又考回了帝都，事业更上一层楼，似乎更加意气风发了。

    可是这份少年心性，究竟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呢？

    好似是在他的妈妈离世之后，他的身边就开始疯狂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外围女这种生物是流动的，顾父在附近的圈层里听说这种事后非常生气，当天就去了顾锦行的私人住处，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争气的孩子。

    结果见人一直蹲在阳台上抽烟，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连他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他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吸烟的毛病，小的时候最喜欢别人夸他的眼睛好看。

    那个时候他说以后要远离计算机行业，免得会变成近视眼，带上眼镜就不好看了。

    他终究是没有对那些妓女的事立即发出质问，只是说想他了就来看看。

    那天他给儿子炒了几个菜，儿子狼吞虎咽地全吃完了，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的优雅形象。

    他总觉得儿子下一秒就会哭，可是他始终没哭，吃完饭后就忍不住去休息了。

    他趁着儿子熟睡，又偷偷摸了摸那副眼镜，才发现是一副没有度数的平镜。

    再后来他观察着自己的孩子，身上好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他的孩子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打击？亦或是背负了什么血海深仇？

    父亲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孩子或许从来没有变过。

    为此，他特意去找了自己的父亲，请求父亲为自己指点迷津。

    “去帮锦行把尾巴扫的更干净一点。”

    父亲叹息一声，掉了眼泪，他知道这种情绪的输出，不是来源于失望而是愧疚。

    父亲的话也让他更加确信，他的孩子始终拥有纯白的底色。

    确实啊，他们家的孩子怎么会变呢？

    他们早已用了最好的底色晕染了他们，教会了他们爱与包容、责任与担当、是非对错与公平正义。

    他的孩子绝不会因为母亲的离世而走向叛逆，只会抱起自己的幼弟给他哼唱摇篮曲。

    唉！帝都的权贵子弟真多啊！偏偏少了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可以凭借着惊人的天赋，挤进上流社会的圈层，可是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没有家族背景撑腰的他，永远只能依靠自己艰难前行。

    他是一个无能且无为的父亲，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讨不回公道的委屈，却无法给他提供来自于家族的助力，只能提供一些为数不多的钞票，尽可能地保证一下他的生活水平。

    若非走投无路，被触碰到了底线，没有一个正直的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花瓣晕染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