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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做戏

    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转了转,恒亲王便要求打道回府了。

    刚走上大道,王爷就止不住呕了起来。随从见状,立刻上前伺候。这样,就只剩下九歌一个人跟在身后。

    “让林姑娘见笑了。”王爷整理完毕,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王爷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有些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九歌宽慰着。

    “我虽身为亲王,可也并非没有饿过肚子。我本来以为,所谓饥荒,也只不过是饿几天而已,何以会像周大人所说的那样尸横遍野,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王爷自嘲到。

    “既然王爷让我有话直说,那九歌便不客气了。不只是王爷,天下所有的达官贵人,大约也都是这样的心思。饿几次肚子,听几句对自己不利的话,便以为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难。因此,用起手中的权力来,便更心安理得了。”

    “林姑娘教训的是。我还要谢谢林姑娘,否则,李三他们,现在可能早就做了刀下之鬼了。”王爷说的很真诚。

    “王爷虽然心系百姓,胸怀天下。然恕九歌直言,那其实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在来陇南之前,王爷对天下的所有印象,不是来自史书,便是来自周围人的议论。而那些人,要么身份跟王爷一样尊贵,要么忌惮王爷的身份,因而根本不会如实相告。”九歌边走边跟王爷谈论。

    王爷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道:“的确如此。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本王今天才理解这句话。以前,我总以为,我们大叶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李家村,百姓居然都困苦到如此地步。更不要说,其他地方的百姓,还不知道正在遭受什么样的苦难呢?!”

    齐昭内心涌起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来自于他对自己过去十几年来所学所见的怀疑,来自于他对自己一直尊敬崇拜的父皇的怀疑,来自于他对自己对眼见一切无能无力的厌弃。

    九歌听到王爷这样说,宽慰道:“王爷不必太过自责,毕竟您还年轻,对世事缺乏经验也实属正常。不过九歌要提醒您一句,现在不是您自责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林姑娘说的是。当务之急是要让老百姓填饱肚子。我立即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上报朝廷,尽力一试吧。”王爷恢复情绪,思索道。

    “当然要上报朝廷,不过我们不能依赖朝廷,还得自己想办法才行。”九歌回道。

    “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是我亲自上奏,朝廷也未必会答应。我来时并没有带太多银子,我们尽快赶回去,先看看身上的钱物能换多少粮食,尽力救吧。”王爷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王爷不必过于担心,淑妃娘娘担心王爷束手无策,因而临行前,赐给九歌两颗明珠,这明珠价值连城,全部用来买粮食,好歹也能撑一阵子。在此期间,王爷一定要软磨硬泡,迫使朝廷答应支援。”

    听到九歌的话,王爷突然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我母亲让你典当两颗明珠,那可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九歌看到王爷激动,立即跪下行礼:“王爷息怒,淑妃娘娘临行前叮嘱九歌,明珠珍贵,可也比不过人命关天。淑妃娘娘虽然久居深宫,可她跟王爷一样,心系天下苍生呀!”

    王爷顿了顿,闭了眼睛,开口道:“难道一朝天子,胸襟还比不过一位深宫妇人吗?”

    “九歌恳请王爷,立即下令,命令陇南相邻各州县,不得囤货奇居,不得涨价,按照市面价格出售粮食,以此来赈灾。”九歌依然保持着跪姿。

    王爷伸出双手,把九歌扶起来:“林姑娘请起,林姑娘,请受本王一拜。”

    王爷说着,躬身行礼。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九歌受宠若惊。

    王爷行完礼,恢复站姿,才开口道:“情况紧急,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怕我忘记。我不是拜你,我是拜这世间所有跟你和我母亲一样胸怀天下的女子!也不是恒亲王在拜你,我是替这世间所有胸襟狭窄而自认为比女子高出一等的男子向你们行礼!”

    九歌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王爷之口!出自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的儿子之口!

    母亲无数次对她说过,她不比世间任何一个男儿差!

    然那不过是母亲的一种教育方式而已,今天,同样的话出自一位男子之口,出自一位身居高位的男子之口,让她心里泛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九歌回礼道:“王爷的这份心思九歌替天下女子收下了,也就不说‘多谢王爷’,‘不敢当’这些虚话了。”

    储秀宫里。

    自从淑妃示弱之后,皇帝几乎每天下朝后都来储秀宫里坐上一会。

    “爱妃,昭儿已走两月有余,爱妃不牵挂吗?”皇帝斜靠在椅榻上,拉着淑妃的手,慵懒地开口。

    淑妃另一只手覆上皇帝的手,笑道:“昭儿年纪小,又一派天真,臣妾怎么可能不牵挂?只是,他身为皇子,理应为皇帝分忧,臣妾虽久居深宫,可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我只是担心,昭儿从不理朝事,只怕赈灾不成,反而误了皇帝大事。”

    “外界都说,朕执意与北疆开战,不顾陇南百姓的死活,实在昏庸,你怎么看?”皇帝又问道。

    淑妃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动,依然笑道:“臣妾一介妇人,又久居深宫,哪知道外界传了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皇帝又追问了一句。

    淑妃笑着摇摇头:“臣妾的性子皇上清楚,不要说皇宫外面的事情,就是后宫发生的事,臣妾也全然不理。”